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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爱玲《封锁》中“封锁”的隐喻是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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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的分析可以从小说的题目“封锁”入手,它不仅指示了宗桢和翠远遭遇爱情的特殊时间段,也不仅仅是将时间停滞或延长以讲述“艳遇”故事的叙事技巧。它更深层地隐喻了某种意义。小说开头冗长、平庸、沉寂,缺乏动感,几乎没有任何日常生活的新鲜感。开篇的人物行动仅限于两句话,“开电车的人开电车……开电车的眼睛盯住了这两条蠕蠕的车轨,然而他不发疯”。第一句话“开电车的人开电车”以冷漠、笨拙、贫乏且无生气的叙述语言,给我们带来了一种缺乏活力的语感。“车轨”、“曲蟮”的比喻并置,显示出生命的单调乏味,它是“柔滑”的,没有尖锐的力度,又无法把握转瞬即逝的事物,像“抽签样长了,又缩短了,就这么样往前移”,单调且无美感。这种生存状态几乎让人发疯,但所有人都像开电车的人一样,不发疯。
在这里,“封锁”的隐喻意义表现为,贫乏冗长的日常生存状态对人们的封锁。随着故事的发展,这个隐喻意义得到了进一步的深化。宗桢和翠远的短暂爱情在封锁后遭遇,激情的突然迸发,构成了对日常生活的封锁。我们可以理解为,封锁中的爱情遭遇导致了激情的爆发,从而打破了日常生活的平淡。“如果不碰至封锁,电车的进行是永远不会断的。封锁了。摇铃了,……切断了时间与空间”封锁使得日常生活失去了关联,形成了一个突然凸现的真空状态。激情的爆发,在文本中有段精彩的描写。街上一阵乱,轰隆轰隆来了两辆卡车,载满了兵……出其不意地,两人的面庞异常接近。在极短的距离内,任何人的脸都和寻常不同,像银幕上特写镜头一般的紧张。宗桢和翠远突然觉得他们俩还是第一次见面。在宗桢眼中,她的脸象一朵淡淡几笔的白描牡丹花,额角上两三根吹乱的短发更是风中的花蕊。这个场景,像《倾城之恋》中范柳原和白流苏在战乱之后的断墙下的突然发现。陌生化的文学效果,通过扭曲、变形和紧张,他们才会从陌生中第一次互相发现对方,发现对方和自己的激情。
而在此之前,宗桢的眼中,翠远是像挤出来的牙膏,没有激情。但现在,宗桢成为一个单纯的男子,而翠远则成为“会脸红”的“白描牡丹”样的娇羞可爱的女人。与文章开头冗长贫乏的描写形成鲜明对比,一个是激情与想象,一个是平庸与单调,它们相互对立,后者否定了前者,激情封锁了平庸,这构成了文本中封锁的第二个隐喻。
事实上,对《封锁》叙述角度的分析可能有助于我们理解上述的对立及封锁的隐喻。在分析之前需要说明的是,叙述角度的绝对划分和区别,更多的是为了理论阐述的方便,而对于具体文本来说,则很难有那么纯粹。即使像海明威《白象似的群山》那样纯粹的旁观视角,我们也可以在第一段的景物描写中看到全知的视角。所以一些叙事学的研究干脆不“视角”而用“聚集”,即在叙述语言中除了叙述者的语言之外还夹杂有人物的意识、观点等。对于《封锁》,视角的使用也是混杂的,因此我们此处的分析只是不太精确的精炼的分析。
文本最后“乌壳虫”的意象饶有趣味。整个人类、整个生命过程就像乌壳虫一样,它会思考吗,思考是痛苦的,并“人类一思考,上帝就发笑”,我们还是回到我们的窠臼中去吧。现在让我们也回到此文的第一部分“艳遇”故事上来,我们可能又会发现,《封锁》和“艳遇”故事,除了故事表层的相同,还有另一些更重要的相同。“艳遇”故事不需要太多的思想,而《封锁》也不需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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