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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原]慈溪寺院(一):五磊散记
最佳答案
写在前面:《五磊散记》写的是2002年寒假独行五磊寺的经历,十余年过去,往事还历历在目,前些日子去了趟洞山寺,突然冒生想法:把慈溪的寺院走一遍、写一遍。曾经向统战部的同学要过一份慈溪寺院的名单,如今正好派上用场,为这个计划在理论上、实践上的兑现提供了条件。五磊寺在慈溪有不可撼动的地位,无论如何我都应该把它尊在第一位,为“慈溪寺院”这组文章起个好头。尽管《五磊散记》成文于10余年前,而今就算是偷个懒、填个空吧。记于2024年9月7日。
人大了,“成长的烦恼”也逐年增加,每每寒假遇上过年,总有诉不尽的无聊:每天吃到东家走西家,纯粹在觥筹交错中度日,度日如年啊!跟着李老师研究王维,却发现带来的书没翻几页,而翻的也是位了消化那些鱼肉的佛教史书。我们几个同学在“王维与中国文化”这个平台上,各自选择一个切入点着手研究,我选择的是“王维创作与佛教的影响”。在繁腻的吃喝间歇触及佛教,这未尝不是心理上的刺激,这种刺激让我渴望躲避应酬而寻找清静自己的空气。像每次独游一样,相机背包矿泉水是我全部的行束,吐纳着清早山径带寒意的空气,偶尔一声雀叫,划破长久的空寂,倏而又归于宁静。路随着山转,心随着路转,而无论路怎样让我扑朔迷离,这唯一的、似有人迹的山径却是引向素有近2000年历史的古老佛土。寺院建址,一直以来占尽风光好处,眼前的五磊讲寺也不例外,四面山峦成屏,水泽绿光照影,黄墙乌檐透着脱俗之气,优美的环境与“小桃源”的誉称,有点名副其实了。
一趟五磊之行,有些记忆碎片抹之不去,借着对自然偏爱的心情把它们拎串起来,以成此拙文。
“不二法门”
经七塔苑,过放生池,要穿过“般若之门”或“不二法门”才能见到天王殿。我选择的是“不二法门”。那门上彩云缠绕,祥物满布,走到门的另一边,也有四字——“同登彼岸”。此前,在家门翻阅《隋唐佛教》,那书估计有太多的政治因素,极其犀利地批揭了宗教的愚昧性和欺骗性,其中关于禅宗的“即地成佛”的思想更是批得毫无遮拦。说那“同登彼岸”的空虚性,我到认为有点道理,看到《名僧传》中的世俗欲望,更把那句“同登彼岸”变得可笑之极。我猜想那“同登”之人必定是“遍身罗绮者”,而那“彼岸”必定是金玉之地。如果我的猜想值得怀疑,那天王殿前的照壁上的一副对联却是最好的旁证:“九龙吐日众生扬善兴名刹,五龙通海祖师弘法荣讲寺。”无论如何的“扬善”、“弘法”,其终极目标却走向了“兴名刹”、“荣讲寺”,物欲之心昭然可视。我愚见对待佛教不可浅触,转而极力排斥;也不可深迷,走向欺世欺己;悬浮在道德阶层,从修养角度视之,为上。友人见我案上佛书林立,惟恐我看破红尘,遁入空门。我笑答:不会!我是以文化的角度去触及的,而不是从信仰出发,我有自己的“彼岸”。
月亮池
五磊寺是慈溪最大寺院,也像天童、玉皇等一样,其基本的主体结也是大同小异,无非一些钟楼、天王殿、大雄宝殿、佛殿什么的,所以对于有佛教兴趣的我来说,多少有些轻车熟路。
在尘世呆久的人,总是对宗教充满好奇,(当然我无法忽视如今世俗化的宗教)。都说真正说明一件事物的本源诠释往往在角落,因而我向来喜欢出入寺院的后院。一个人走在后院,走乏了,随意找块石头歇息片刻,岂不惬意?顾头注意到一边的小水池形如月牙,水静如镜,清澈见底,池中碎石、水草、杂物历历在目。寻其踪源,名曰“月亮池”。由于水至清至静,相传“观照之人,可得仁智之性”,想必叔同大师必定受泽不少。其实,大师是俗是僧,都让我久仰敬慕,诗词书画,无一不通,可谓才子;临终绝笔,“悲欣交集”,可谓大师。月亮池不深不大,但佛教信奉“心说”,趋大趋小,不过心隙之间。真是金钩不慎落五磊,可照仁智弘一心!
职业和尚
“职业”一词,在近几年流行过甚。普遍点,有“职业球员”,“职业摄影师”;恐怖点,有“职业杀手”;追溯历史时,也用到“职业革命家”;而且现在连和尚也职业化了。
寺中和尚不多,见有年龄相仿者闲坐,便不觉与之攀谈起来。得知小和尚来自安徽,成年出家,现已佛龄两年。我小心翼翼地问及他的出家缘由。他坦然一笑:“你不要以为我有什么想不开,其实和尚现在仅仅是一种职业罢。”
接着,他又告诉我他的薪水,假如遇上做佛事,还另有补贴。要下山逛街什么的,可以向当家的请假,衣服一换,跟我们一样。
还告诉我早课、晚课时,诵读经书,见我好奇,便大方地送给我十三部“家用经”。这时让我想起我们副院长说起的一支故事:有人去日本考察佛学,与方丈聊至黄昏,应邀前去方丈家吃晚饭,这已吃惊不小。临近方丈家遇上一孩子,方丈招呼;“儿子,在贵客,快叫你妈多备几个菜!”客人顿时作立仆状,和尚也有家眷?得到的答案也是“和尚是职业”而已。其实在我们身边,这种变化也是潜移默化。经常看到七塔寺的和尚腰间手机、呼机,跨下摩托车,时代在前进!
聊了不少,他的午休时间也差不多了,他建议我到山上看看风景。我习惯地一拍他的肩膀,与他道别,转而觉得有些不礼貌,便双手合十,他也双手合十,口念“阿弥陀佛”,与我话别,这时才有了我原本框定的和尚样子。
神龟探海
听云南朋友说,云南人管叫湖为海,如苍山下的洱海。而慈溪东临汪洋,宁绍平原上的五磊山,犹如泰山置于华北,屹立五磊山顶东眺,便有“以观沧海”的帝王之风。海的真实,助长这种感觉的真实。这是后来我在山顶的感受。
信顺小和尚的建议,我徒步向山顶进发。“既然选择了远方,便只顾风雨兼程”,人有了目标,往往会忽略周围。我心里惦着山顶美景,自然不会对沿路的塔林、五磊、砥柱石、虎洞等风景过于留意,惦记的只是山顶的鹁鸪石,有一处“神龟探海”的奇境。
离山顶还有远远一段,但那鹁鸪石已跳入眼帘。其中两块,俨然是神龟探海。小的那块临近山谷,似神龟昂起的头;大的那块是龟身,稳稳伏在山顶,自然真是巧夺天工,塑造得栩栩如生,可怜我的相机是标准镜头,难以把它入镜。只好加快步伐,幼稚、贪婪地希望早一点摄入胶卷。可大自然在巧夺天工的同时,也会给你开个玩笑。当我真正到达山顶,无论从何种角度去观察这堆巨大的鹁鸪石,始终发现不了那只“神龟”。“美在距离中”,好的东西也许保持点距离会更好,生活的心得来源自生活,现实中,亲朋好友的感情远离些酒肉,返朴归真些,会更深更美些,太近太痴迷,视野会狭窄,视眼会模糊。酒肉穿肠,毕竟化为尘土,朋友是心系的,绝非划拳声喊出来的。
古枫迎客
上五磊山,我走的是后山的近路,但还是翻了好几个山头。下山了,我选择了别人的上山路。
路口蹲居着一棵古枫,树干直径1米光景,干净粗大的蔓枝伸展快来,作迎客状,不免浮想起那誉冠天下的黄山迎客松。观其介绍,才闻始栽北宋初年,年龄已逾千年,为五磊寺的迎客枫。而对即将辞别五磊寺的我来说,不如送客枫更确切些,树送客人在于默默之间,是我走远了,还是它离去了,这已不是追究的问题。止步顾盼,顿生“相看两不厌,唯有迎客枫”之感,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,溪河归海鸟归林,磁针指南不指北,来自哪儿总要回归哪儿,走了,五磊寺!
2002年2月28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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